五代时期,持续不断的战祸,都无例外地被转嫁到百姓的头上,加上节度使等大都贪残暴虐,三秦百姓受尽了灾难。
那时,民户养兵的负担大大加重,每户至少要养一兵。后唐明宗长兴四年(933年),夏绥留后李彝超拒命,后唐朝廷命静难军(合宁)节度使药彦稠“部领马步兵士五万骑”讨伐。这就是说,一个中等的方镇竟有常备镇兵5万。若按唐穆宗长庆年间(821-824年)“率三户以奉一兵”推算,这个镇应拥有民户15万。
但情况远非如此。按,静难军节度领那(今彬县)、宁(今甘肃宁县)、庆(今甘肃庆阳)3州。据《元和郡县图志》和《宋史•地理志》,自唐宪宗元和八年(813年)至宋徽宗祟宁元年(1102年),邰州户数由2670增至58255,宁州由1107户增至37558户,2州平均每年递增318产,所以长兴四年(933年)2州约4万户。元和八年的庆州户数阙载,而崇宁元年为27853户,以邯、宁2州前后户数类推,长兴四年的庆州不会超过万户。
所以可以肯定,五代时期的合宁镇所管,户当不足5万。不足5万户养5万兵,每户至少要养一兵。其他藩镇也大致如此。这是晚唐时期民户养兵负担的3倍。
那个时候,中原王朝数度兴兵伐蜀,远涉沙碛讨击夏州,潞王起兵凤翔,郭威平“三叛”等重大军事活动,无不倾关中等地人力、财力供军。如后唐同光三年(925年)的伐蜀之役,充供军转运应接等使的为凤翔帅李继俨,他“竭凤翔蓄积以馈军”,“才支旬日”。而前蜀经营山南西道凤(凤县)、兴(略阳)、梁(汉中)诸州20年,为同关中诸镇作持久争夺,也竭尽全力搜刮当地民财以实要塞军库。结果在后唐兵行“馈运将竭”时,先后拿下固镇(即今甘肃徽县)、凤州、三泉(今宁强县阳平关)收军储70余万斛。“自是师无匮乏,军声大振”。也就是说,伐蜀的胜利,则是以关中和山南纳税人所提供的巨大的物质基础为重要前提。
史称后唐明宗在位时“年谷屡丰,兵革罕用,校于五代,粗为小康”。可是,即使在这个难得的好皇帝统治时期,关中百姓依旧痛苦不堪,在庄宗伐蜀创夷未复的情况下,又有长兴四年(933年)的夏州之役。这一役充粮运的为“关辅之人”。这些被强行征发来的关中民夫,“运斗粟束藁,动计数千,穷民泣血,无所控诉,复为蕃部杀掠,死者甚众”。
人民所蒙受的灾难除战祸之外,还有少数民族上层分子压迫和劫掠的困扰。如麟(今神木)、府(今府谷)2州的汉蕃民众,就曾在契丹贵族的占领下被蹂躏达8年之久(936—944年)。后晋开运元年(944年),契丹又要将这一地区的居民全部迁走“以实辽东”,激起当地蕃汉人民的强烈反抗。在府州党项酋长折从远的领导下,爆发了旨在摆脱民族压迫的人民起义。义军据险邀击敌军,又进而打出境外,围胜州(内蒙古十二连城),攻朔州(山西朔州),终于完全地从契丹贵族的占领和压迫下解放出来,并恢复了与中原王朝的隶属关系。后来契丹灭晋,改晋国为大辽国,辽主耶律德光并一度入主中原,“遣其部族酋豪及其通事为诸州镇刺史、节度使,括天下钱帛以赏军”。
这时关中地区诸镇如凤翔、保大等也都被派去了辽国的代理人为新任节度使。对此,一些州镇军民,或不受代,以拒新帅;或以地附蜀,寻求庇护,采取了许多手段,以反对契丹统治者对关中的政治控制。此外,自唐末迄五代,散处灵州(宁夏灵武西南)以东、庆州以西的党项诸部,屡屡犯边,邀劫往来使者和商旅行人,深入合州等渭北地区,掠卖人口,劫夺财富。
不断发生的自然灾害,也使百姓难以安居。如后唐清泰元年(934年)的秋冬大旱,迫使人民到处流亡。
清泰元年(934年),凤翔节度使李从珂为夺取皇位,在起兵的过程中,“悉敛(凤翔)城中将吏士民之财以犒军,至于鼎釜皆估直以给之”。大军路过长安,西京副留守为预防军士入城劫掠,“悉出府库之财于外”以犒军。前军赏过,后军又至,因库财用尽,只好“率民财以充赏”。所以对关中等地百姓来说,每一次大的军事行动,即使是大军过境,都意味着是一场巨大的浩劫。
军阀们也以骇人听闻的手段,随意屠戮无辜百姓,牺牲者不计其数。后汉末年,河中与关中地区爆发了3镇连叛。3叛之一晋昌军节度使赵思绾在长安被官军困围期间,因城中食尽,就攫取妇女、儿童为军粮,“日计数给之”,每犒军,“杀人数百,庖宰一如羊豕”。战乱前,长安有丁口10余万,乱中由于被赵思绾一伙吃掉或饿死,城中“惟余万人而已”。卷入3叛中的另外两个叛乱中心,即李守贞所据河中城(今山西永济县蒲州镇)和王景崇所据凤翔城,也有骇人听闻的死亡数字:平叛结束后,后汉隐帝命人去二城掩埋和祭奠“城内外杀伤饿殍遗骸”时,发现“已有僧收拾尸首至二十万”。由是元人胡三省感叹说:“已聚者二十万,史言其未聚者尚多;大兵攻围积久,其祸如此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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